雅典鏡外場N°7- Hors-champ sur Athènes N°7

【火的歌聲】

關在屋裡的飯廳一整天，與餐桌相依為命。胃和食物，不是主角，廚房景色荒涼。精子，頑固懶惰，文字，神情呆滯。調情聖手缺席，意興與記憶下沈。

直到晚上九點，是疲累自囚的犯人，出門放風的時段了嗎？

晝伏夜出，旅人頭昏腦脹，四肢酸痛，其實不知道要去哪裡。 只好勸慰自己：坐上車就是了。

今晚，地鐵紅線Omonia站應該是落腳的好地方。據說本區人氣充足，是非法移民聚合，扒手集團活動頻繁的所在。

尤其，往西北方向，街名為「Tritis Septemvriou - 九月三號」的那條路直直走，會走到Athens Polytechnic－雅典綜合工程大學。

跟法國的Ecole Polytechnique同名，雅典綜合工程大學和前者一樣，也都是培養理工菁英的高等教育機構。這裡的學生，是否也可以斷定是社會學家Pierre Bourdieu眼中， reproduction sociale －－社會複製機制下的 「noblesse d’Etat －國家貴族 」，則必須請問希臘本地人。

我想，非常不同的是，1836年成立的雅典Polytechnique，卻是希臘社會主義，思想激盪與實踐的大本營。1973年11月學運在此醞成，雖悲劇結束，最終，仍然是促成軍人專政政府，在1974年下台的引火主因。

今晚，從Omonia站走到大學區，本來是很好的想法。沒想到路上全是警察，部署在每個街口，車輛行進被管制，行人三三兩兩。警察們都很年輕，神情一點也不緊張，他們輕鬆地吃著看起來是公家單位發放的袋裝零食，似乎為了準備熬夜在補充體力，景象真有趣。

如此出動警力的程度，應該是為了應付學校附近，重要的示威請願活動。畢竟雅典的反政府運動，歷來都從綜合工程大學這裡開始。

原以為可以走到一個校園夜市鬧區，感受大學城的氣氛，隨興暍一杯啤酒的。卻沿途只看到年輕的警察，沒看到學生。而夜晚陰森懸疑的氣氛，加上道路死寂，風景單調。走下去可能就會回不了家了。於是，就放棄走到目的地了。

夜間的散步， 歷史，與學潮火一樣的歌聲 （註），與當代政治，不經意有了連結。對孕育這篇旅行文章，還是有幫助的吧。

關於1973年7月13日的學生運動

註：Τραγούδια της φωτιάς -Les chants du feu／火的歌聲，是1974年的電影，紀錄希臘軍人政府下台後的一場音樂會。導演為Nikos Koundouros，作曲家是Yannis Markopoul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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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記：這一天的散步是在12月6日星期一。而7日星期二的白天在街頭，與一位希臘先生聊天，才知道學生抗議的原因，和IMF/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國際貨幣基金主席，也是法國前財經部長Strauss-Kahn的到訪有關。次日8日星期三在回程飛機上，坐在我旁邊，曾經在巴黎工作兩年，這次到巴黎旅行的雅典人Dina則告訴我說，因為學生不滿IMF金援的對象，只是腐化的政府。以及大學畢業生失業問題嚴峻，認為老人尸位素餐，年輕人前途渺茫，學生不滿由來已久，是抗議的主要原因。不過她也說，這所希臘Top學府的學生示威歷史悠久，在法律保障下，警察無權進入學區。可也因為如此，學生有時候為所欲為，常有暴力衝突發生。

（非常感謝他們的資訊，我當天亂走，完全在狀況外⋯⋯ 可愛的雅典女孩Dina還說，那天晚上我自己在學區街上，實在太危險了。我則想應該還好啦，因為當時警察對行人，還是允許自由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