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以及Bertrand的素描

三年前來巴黎看你，你住在這座城市的西北角，十七區的Saussure街。是的，就是以瑞士語言學家Ferdinand de Saussure命名，一條安靜的街。13號線地鐵站Brochant離你家步行有點遠，往諾曼第的郊線火車站Pont Cardinet反而近很多。


三年不見，你換了在銀行為信貸卡作程式安全設計的工作，現在是保險公司的經濟統計員。你說雖然念數學也喜歡研究，可是工作的性質卻都不相干了。隨興問你為什麼統計學和數學的差別會如此遠到完全無關呢? 你嚴肅地比較說，統計應用跟數學天差地別，它並不求真理的對或錯，只是數字的科學罷了。說完，你輕輕莞耳。

這次來看你，你還是住在這個區與這條街上。你還是住在這個小到無法兩個人並行走的簡陋迷你套房裡。

十五平方公尺不到的房間，窄小的浴廁不算，雙層床就佔了一半多的面積。床下擺了一塊寬長的木板，安上兩個腳架，就是你的書桌與餐桌了。做飯的小爐子跟我當年在巴黎住的頂樓房，專門租給窮學生的chambre de bonne－俗稱“傭人房”，裡頭那個有著兩個電熱鐵板的爐子，長得樣子竟然還一模一樣。這電爐的下面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冰箱；電爐的上面有個沒有門的木櫃，上面擺著許多調味瓶，各式的香菜香草粉與鹽巴糖罐放在一起，顯得很熱鬧。看來你還是喜歡做好吃又香味十足的菜。

巴黎的生活實在是太昂貴了，想你的薪水應該還是可以允許自己住在一個大一點的公寓。可是天天穿著燙過的襯衫與西裝褲去上班的你，生活還是像個大學生一樣簡樸。想想你都過了三十歲兩三年了哪！可這次你說工作這幾年，購屋用的預備款存起來了，加上國家一份零利率貸款補助，等等，終於已經可以等著簽約，買下一個小公寓，半年後就會住到巴黎西郊的小城Courbevoie去了。

喔！是嗎？真巧！那也是新凱旋門La Défense的一部分，Courbevoie城佔三分之一吧，最主要的那個Puteaux城，就是我也住過的地方。我說。

你哥哥以前有來過我這個在La Défense的家玩，和吃晚餐。那時他還是巴黎十一大學/Orsay資訊系的學生。他的住處與學校離巴黎南郊的Ecole Polytechnique/法國技術大學院很近。一回曾經一起搭RER市郊捷運到那附近。那天下午，你哥哥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都忘記了，剛好就跟我同車了。也許那次，就是我陪畢業後體重劇增的朋友，去母校Polytechninique修改學校制服與訂做鞋子的那一次嗎？也許是啊！...

朋友的朋友要結婚了，這間據說是法國最頂尖名校的制服，竟然可以是新郎裝，也可以是校友參加朋友婚禮的禮服，很誇張！當時因為我也被邀請參加婚禮，加上我實在太好奇了，因此非陪著去看個究竟不可。而我對這所歷史名校的南郊校區最大的印象，是有一片大牆，竟然是瑪麗蓮夢露裙子被風掀起一半，那張有名照片的大壁畫。覺得不可思議極了！前衛的校風，跟在巴黎市中心，那個五區古樸的老校區，簡直是天壤之別。Ecole Polytechnique雖然是法國培養研究工程師的大學院，畢竟還是隸屬國防部的軍事學校啊！

你聽我談著，也附和著說你也記得那念P校的書呆子Y表哥，在你小時候，曾經有一次拿著那把和制服相配的劍，到你家度週末跟你舞劍玩耍，作出國慶日閱兵典禮的滑稽動作。這麼說的時候，你就哈哈哈哈大笑起來了，氣氛頓時充滿了歡樂。

其實，你給我的印象總是害羞內向的樣子，一個喜歡和媽媽一起做菜的男孩。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你和你哥哥一起慶生的家庭聚會上。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餐會，你做了一整個烤箱的Meringue，一種把加了糖的蛋白打成棉花球狀，再去烤成外脆內軟的甜食。據說難度很高，可是那次你卻做得非常成功，每個客人都讚賞不已。

當時你還在念中學，同時也非常忙碌著西洋棋的訓練和競賽。哇！西洋棋，一直到現在，你都還是高手。你笑說只要在Google打上你的名字，就會出現一大串跟你有關的資料，你大笑強調說是這真的，你沒有騙我的。

你哥哥跟我說過，因為你們的生活，爸爸是缺席的，因此他之於你，其實是扮演父親的角色。...我找話題跟你談心，跟你這樣回憶很久以前，一些雲淡風輕，溫馨的小事，而覺得很愉快...

什麼? 他在說什麼?? 這絕對不是事實!!....沒想到，你卻語氣急促起來，好像正在破解一個大謊言。你繼續說：他怎麼可能這樣看重自己? 他根本從來就沒有關心過我...我們不來往已經好幾年了！此時，你和我正在巴黎第八區的歷史名糕餅甜點店－－Ladurée裡頭，吃著Marcaron和喝著熱巧克力。

那是要往Pinacothèque美術館，看挪威畫家Munch私人收藏作品展的路上，因為好奇，我被Ladurée精心設計的可愛櫥窗擺設，尤其被Marcaron小圓餅的美色所吸引，建議買來邊走邊吃時，沒想到你卻更興致勃勃地提議進去小憩一下...所以竟然就索性地，我們就在裡面的Café坐下來了。

我們一共點了四種不同口味的Macaron，分別是：Cédrat/檸檬家族的一種，Cassis violette/紫醋栗，Caramel au beurre salé/鹹味奶油焦糖，Fleur d’Oranger/柳橙花。這樣就有各自不同的顏色，很好看。而濃稠的巧克力更是特別，似乎是直接把黑巧克力取來加熱融化的嗎？滋味和一般巧克力粉煮的，很是不同。熱巧克力一人一盅，一個人就是兩杯。啊！真是好美味啊！我們都津津有味地，把食物吃光光了！

爸爸與哥哥的身份認同是我粗心引火的，當然有點尷尬，所以不知道怎麼回應你，只能傻笑。年齡差距的關係，過去其實我們很不熟。記憶中的你，話匣子一開也會不停說話，可大半都是一旁靦腆地笑著。

吃著好吃的東西，其實我很想說，也許有一天一起去看你哥哥好嗎?

但對這件事，我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不再出聲了。

Ladurée甜點店的熱巧克力與Macaron小圓餅

  Ladurée甜點店設計的可愛櫥窗擺設(1)

Ladurée甜點店設計的可愛櫥窗擺設(2)

這是和Bertrand一起在的Ladurée－ Royale店，
地點在巴黎八區Royale街16號

網址：http://www.laduree.fr/public_fr/maisons/royale_accueil.htm

挪威畫家Edvard Munch的作品展：l'Anti-Cri/反吶喊
展覽故意以“l'Anti-Cri/反吶喊”為題，宣稱畫家最有名的畫作“吶喊”，
不在展覽之中；反而呈現了畫家最不為人知的創作世界......
很多作品都是珍貴的私人收藏。展期長達六個月。
照片是Pinacothèque美術館外頭的展覽大海報，和排隊進館的人群。

人群、紅綠燈、與路標也融進去Munch“反吶喊”展覽的大海報裡了。

這張照片我拍得很好玩吧？

正式展覽的作品，是禁止拍照的。

我在裡頭待了快四小時。

這是美術館展覽廳外，Munch有名作品的合成畫。

巴黎Pinacothèque美術館中，挪威畫家Munch有名作品的合成畫

Munch有名作品的合成畫：吶喊/Le Cri

這幅曾經被偷竊重又尋獲的名畫，目前在挪威Oslo國家畫廊，
被層層保護中...

巴黎Pinacothèque美術館的書店/紀念品店

巴黎Pinacothèque美術館的書店櫥窗

美術館的地址是：28, place de la Madeleine  （巴黎八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