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設定一個目標,訂出實踐的藍圖,生活會因此有意義多了。雖然,有意義也不是很有意義的。
在咖啡館喝茶的時候,中途來了一個美麗的男孩,就坐在我的正對面。我一直與朋友交談,也一直偷偷看他,他讓我感到精神清爽。
我不用知道他的年齡,也不必知道他的姓名。因為喝完茶,他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人的瞬間美感常常勝過承諾許心太多了,對我的確是這樣的。
搭郊區火車去看朋友。車上有一個人在走道的後頭大聲地自言自語,他一會說英文,一會說法文,一會雙手拉桿,一會身靠椅背,非常不安靜。
我坐在最後座,他背對我。車上滿滿的乘客都假裝安之若素,因為他的語言被判定沒有意義,儘管他的架式真像是在對全世界的人發表演說。
到了朋友家,聽說她離家出走了,留言表示永遠不會再回來,就感到這一切,好像才過去的那個異常溫暖的秋天,季節的改變,令人難以辨識而精神恍惚。
怎麼他們不是令人欣羨的一對嗎?怎麼客廳裡笑容燦爛的照片卻已是昨是今非?怎麼他們不是才在作移民泰國的美夢嗎?怎麼花園裡的雜草都自由而高興地冒出來了?
所以,能夠什麼都不要想,坐在一個小位置,看得到流向南方的河水、遠處與世無爭的山崗、以及歷史興衰後留下來的半座石造橋,就感到很幸福了吧。雖然實情卻是城市的中心,一個嘈雜無比的車馬世界。
夜裡夢到死去多年的S,說他要回澳洲去了。於是,留下地址,要我和TN去找他玩,他還說小時候自閉,很苦。
S走時才十九歲,洗澡時瓦斯外洩所致。每次在夢中見到他,他總是笑得非常溫柔…
夢有沒有意義呢?醒來,我突然發現:S從來沒去過澳洲,我也根本不認識TN,不知道他是誰!
當我興致起來想把夢境記下時,竟怵目地讀到自己在記事本上寫下的幾行字:
十一日:晚上有一隻死不瞑目的狗被人當作垃圾丟在鄉間的電線桿下。
十四日:黃昏有一隻受傷而翻滾在地的鳥,被一輛車子輾過去,終於靜止不動。
日子會好比潮來潮往,如果我也學那牛頓,是一個在知識的大海中玩耍的小孩,那麼是企圖尋找意義,還是忘卻意義呢?
我不確定,只約略知道:
我在生氣,我在計較,我在謀算他人,我在和自己交惡,我在參與黑白批鬥,就是因為我忘記那隻狗和那隻鳥了。
我感知具有的,只是綿長的日子,只是生命;我呼吸,我仰息,我哭泣,我喊叫,我笑鬧,全只因為活著這件簡單的事而已。否則,我其實一無所有。我有書嗎?有筆嗎?我有文憑與學位,畫作與文稿嗎?我沒有,一無所有。
而這個感知的剎那,就是因為我想起那隻狗與那隻鳥了。
4 comments:
關於意義的問題~我想起了
山中的小花~~
一個說~她是沒有意義的
一個說~上帝賦予他存在的意義
那~到底有沒有意義?
這~爭辯幾千年了吧~應該還會繼續下去
那~這爭辯又對我有什麼意義~~
想起了要問~我是誰
那~要怎麼告訴你
我是誰?
我~
吃飯睡覺講話
看書打屁玩耍
我自言自語
我孤芳自賞
我漠視人群
我~在這兒
跟你說著話
我在細細地品嚐人生百態幻化
靜靜地觀看著情慾流動的變化
我在~
緩慢地啜泣
快速的呼吸
在流動的空隙中行走
與剎那有著交錯
你問我是誰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誰
怎麼告訴你
想到了~一無所有
於是~也就擁有了所有
是~清楚明白每個感知剎那的那個感知
靜靜地一直流~一直流~一直~流~~
Apaul
有一天, 一大群麻雀路過農路, 其中有一隻是黃白相間的花麻雀, 讓人眼睛一亮, 原來是一隻可能是脫走的文島之類, 其實與麻雀體型相似.
可惜相機不在身邊,「花」麻雀, 已與這大群溶為一體, 一下子又飛過電桿, 快活地朝另一處田埂飛去.
又有一天, 一隻貓閃過了我機車前輪, 郤又突然轉回來, 頭正好壓在輪子下面. 我沒有停車, 因為正有急事待辦…
To linau:你總說我像卡夫卡,讓我很驚訝。突然在想,是不是年輕時讀了太多七等生了,或許也有關吧。
~男人和他的小孩與老婆,一家人在大水來臨時,急忙地爬上了屋頂,躲在上面避水難。後來他的小孩跌入水中了,又後來他的老婆跌入水中了,可是他仍然在屋頂上躲避災害。他專注地守著屋頂,專注著身體的平衡,他希望不會像他的小孩與老婆那樣,被暴風雨吹倒而離開屋頂。他一個人守著屋頂,那是他一個人的屋頂,他頂神聖不可再被侵犯的屋頂。~ (Lucie的即興超短篇“屋頂”)
To Apaul:
啜泣與呼吸,行走在流動的空隙之間。...一次一次,聽你如此細訴的聲音,不敢太打擾你呢!
就像正在指揮樂團的音樂家,他完全專注在樂譜的世界中了,聽眾只能屏氣驚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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