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冰島,如果去不了布達佩斯。反正帶我去有冰的地方。拜託妳!
剛剛我熱得躺在浴室的瓷磚地板上睡著了,因為那裡是整個公寓最涼快的地方。起身去喝冰水回來找我的資料夾時,發現我的體熱還誇張地留在發亮的瓷磚上。其實這房子裡有個電扇,昨天我卻犯了一個錯誤差點休克倒地,正是開了這個真他媽的電扇!那機器傳來的電熱風應該含著大量的金屬鉛毒素,我一度還有點依賴它。
頂樓公寓只有一扇窗,空氣對流狀況很糟,電扇多少還是有通風的功效。但那熱風有毒,也許不是鉛,是什麼我也不想管太多,我就是怕死啊!可關了它,我就變成紫紅色!天氣這麼熱,我想連骨髓都想掙脫悶熱跑出來嘶喊,何況是血管裡流動的紅色液體!而這濃稠的液體滾燙後,我的身體勢必就紅中帶紫了。
真是被熱得頭昏腦脹,於是從清晨到現在,紫紅色的我,整天就這樣,只穿內衣褲,甚至不想穿衣服地,在這個公寓走來走去,亂忙一通。雖說怕死,其實也妳知道,中毒死在異鄉也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死了就火葬骨灰灑在哪裡都好。何況我在這裡還有個小保險,足夠葬儀社來處理身後事,誰也不欠誰。只是,這件事畢竟已經拖太久,非處理掉不可。
昨天和三年前的老闆Etienne見面了,他和他老婆Nicole一起和我約在La Bourse晚餐。天氣突然熱起來,餐廳開始在外面的花園做燒烤了。La Bourse的室內裝璜妳也喜歡,昨天我去洗手間時,發現那裡頭幾乎沒有一個鬼影,卻還放著Jeanne Cherhal的專輯“L'Eau/水”。歌唱得真好,我在裡面靜靜坐了一會兒,好像在聽水聲,也想到應該去學潛水。
同時想到妳就要來了,真希望立刻帶妳來這裡吃妳最愛的烤羊奶和烤茄子。妳記得那位侍者Richard嗎?他知道我吃東西的怪癖,跟他也已經熟到可以有自己的菜單了,妳來,我們也來如法炮製,不看menu,自己點菜。
Etienne和Nicole,記得他們吧?很sympa的一對。他們已經不住在城中心,搬到海邊去了。昨天的約會我真是迷糊蛋,調職請幫忙的事完全沒提,不是忘記,而是想到的時候都不好意思打斷話題,所以你要罵我阿諛奉承什麼都可以。是的,那整頓飯都在聽他們的基督神靈喜悅。最令我昏倒的是,Etienne還扯蛋文化因素的矯情,否定舊教教堂也否定自己的新教教會,可是結論竟然還是只有參加他們那個禱告的團體,才有可能得到天父的慈愛叮叮咚咚的。妳想我能怎樣,叫他閉嘴嗎?
實在太熱了!我要去沖個冰淋浴了,真希望水龍頭呯呯滂滂掉下來的是碎冰塊,這樣我會覺得妳我一起抵達了冰島。現在我寫信給妳的這隻鋼筆,已經被汗水弄溼到快要握不住了。但起碼我順應了挑剔的妳,親手寫了一封給妳的信,而不只是寫了一封妳不想接到的電子信。
希望快點見到妳。
也希望妳能祝福我,繼續做完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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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最後一天,寫給中暑中的“小綠”⋯⋯
Je suis liquide de sueur et de confusion
Je suis liquide comme la lave en fusion
Je suis liquide et deviens flaque en un clin d'oeil
Je suis liquide comme la rosée sur les feuilles
Je suis liquide en écoutant couler mes veines
Je suis liquide en regardant couler la Seine
Je suis liquide quand je t'ouvre mon sillage
Je suis liquide et je t'accueille en mon village
⋯⋯Je suis liquide/我是液體⋯⋯
⋯⋯Jeanne Cherh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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