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 comes blundering over the
Boulders at night, it stays
Frightened outside the
Range of my campfire
I go to meet it at the
Edge of the night
－Gary Snyder
親愛的Tony,
你說在美國中部一個只有馬糞沒有狗屎的小鎮住了一年半。寫論文時一天只睡五個小時。最近有幾次你夢見又回去讀書，那是一段值得懷念的日子。而你正在聽 “La Vie En Rose” ， Edith Piaf 1946 年的原唱曲。
我說以前覺得Piaf太女性情調了，聽不下去。可因為你，第一次我覺得Piaf好聽，感受著她在吟唱老巴黎，香陳的往事，而且裡頭還有布袋戲秘刁（？那個神秘的角色）出現時的音樂唱出的一首歌，不僅把我引回住了四年的巴黎，也把我也帶進了家鄉童年…
你說出國前已經寫好準備做論文的 Expert System 應用程式，因此就順手拿來當做seminar的題目。你又說論文並未依照一般的體例書寫，而是以程式作基礎架構。在每個chapter首頁放一個句子或短詩，把莎士比亞和佛洛斯特拿來增添光彩。所幸指導教授也不反對，總算圓了留學的美夢。
我說才去學校和論文指導教授開會，RF女士真的太像媽媽了。我實在很驚訝有點受不了。因為她總是耳提面命強調一些我認為一點也不重要的東西，譬如頁面字體，引述資料和附錄怎麼放啊，沒靈感的話可以和當事人作訪談放到論文去什麼什麼…必要時改題目也無妨…這跟我在巴黎的詩人教授，放你大大的自由，最後才會細心看你到底要端出什麼菜來，實在有夠成對比了。
你說以前的指導教授是德裔美國人，對她也有像媽媽的感覺。有一次送她各種品牌的台灣香煙，她高興地把頭埋到辦公桌上，像個小女孩一般。這個image一直留在你的心裡。
我說過去一是個動不動就覺得活不下去的悲觀主義者。
你說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低潮期。情緒低落時你就會去散步，幻想自己是哲學家，正在思考人生的偉大意義，踩出一條名為Tony的小徑。要不然就拿從前的作品出來欣賞一下，就會覺得自己真是才華洋溢，頓時充滿信心。
我說你們念科學的男生，為什麼都可以這樣幸福？真是讓我嫉妒。敝人情緒低落時都是在想用什麼方法自殺才不會被人發現屍體…
你說情緒低落時千萬不要想消失，想想BB還沒聽女兒/兒子說過台語呢。還有我這幾張mail 豈不是白寫了？
我說，別擔心我的嚷嚷，BB的小孩如何在講法語的環境學好台語，我也很好奇啊！而你總是君子謙謙，溫暖又善解人意，在你面前，我於是變成淘氣的頑童了，每天跟你說說話，令我多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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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親愛的Tony,
天氣暖了，空氣香香的。陽光把泥土曬香的，陽光也把樹葉曬香了。
寄給你幾張照片，是有一年五月在Bretagne－法國西北布列塔尼半島，在BB爸爸鄉下家附近的森林散步時的風景：
個性的棄屋，無憂的河，自在的野花，風雅的樹…
在那裡散步，你可以一整天不會遇到一個人。
盡興在你的Tony小徑，編織你哲學家和藝術家千奇百怪的綺思璨境。
啊！五月的布列塔尼，邀請你。…
___寫於某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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